難捨農家菜抒情散文

住在城裏十餘年，雖然我不敢隨隨便便地説：早已厭棄了大魚大肉，但那新鮮、清純的農家菜依然讓我難以割捨。雖然城裏菜市場上也有不少農家菜叫賣，吃起來也一樣美味可口，但卻總覺得少了點新鮮、清純、亮麗和豐富。比如香椿，我總覺得，蔬菜已進入市場，就減少了“綠色食品”的幾分成色，總感覺在農家架上親手摘下的黃瓜、豆角，就是比從市場上買來的好吃。這也許是從我的個人感覺出發吧。

比如香椿葉，那嫩葉裏散發出無法説清楚的清香。陽春三月，枝上吐綠。那嫩芽一團團，一簇簇，色呈醬紅，分外誘人。每到假日，我最喜歡爬到樹上，採摘幾把新鮮的香椿芽。用它炒雞蛋，雞蛋別有風味；用它拌麪條，吃得清香滿口。

再如小紅蘿蔔，春天把種子均勻地撤進田裏，幾天後一簇簇嫩芽便破土而出。綠生生的兩個葉片笑盈盈地迎着陽光。兩個月後，葉子肥大了，紅豔豔的蘿蔔也頂出了地面。拔出來，根上沾着泥土，十分水靈，綠葉襯着紅蘿蔔，顏色和諧迷人。小心地剝下皮來，白嫩嫩的，咬一口，脆生生的。切成片炒上一盤，實在是難得的美味。

農家的大白菜是最為神奇的。奇在何處？我總結出三點：第一是長的快，第二是不怕冷，第三是耐儲藏。俗諺説：“頭伏蘿蔔二伏菜。”夏天最熱的時節，把沙粒大小的菜籽撒到育苗畦裏，半個月後，菜秧就有茶碗大了。此時把菜秧栽到菜畦裏，大約再過一個月，白菜就開始抱心。再不到一個月，白菜就長得又粗又壯了。一棵大白菜有時達到十幾斤，菜葉碧綠，菜幫雪白，菜心金黃，簡直是一個巧奪天工的藝術品。其美暫不論，光説生長速度之快，着實令人驚歎！不到三個月，一粒菜籽章程一棵大白菜，大概擴大了幾千倍，這難道還不令人稱奇！再説它不怕冷，當寒風襲來，白霜灑地之時，自然生長的各種蔬菜都莖枯葉落了，只有白菜，還是那麼綻青碧綠，倔強地對抗者嚴寒。這不就像是“香自苦寒來”的`梅花品格嗎？三説耐儲藏，過去的年代，城裏人把大白菜叫“當家菜”，意思是冬天裏它是家家的主菜。如今，大白菜雖然當不成家了，但城裏人還是愛儲藏一些，因為它很好儲藏，隨便放一兩個月沒大問題。我想不出還有哪樣菜有這個本事。除了以上三點，大白菜還是最得吃又很好吃的菜。可炒，可熬，可燉，可拌，可以剁碎做成餡，也可放進火鍋裏涮······可以説，白菜可以有百樣做法，怎麼做都不難吃。這也就使我對大白菜情有獨鍾了。

農家菜的品種甚多，想多逐一例舉，極難説盡。比如和大白菜幾乎同時生長的大蘿蔔，但説外觀顏色就有紅綠紫三種。有的通身綠色，有的半紅半綠，有的綠中帶紫，有的紫中帶白，還有的綠皮紅心，人們叫它“紅心美”，有的脆甜爽口，人們就把它當水果吃，養胃敗火，又像是一劑有效的中藥了。農家菜裏還有瓜類這個大家族。最為樸實憨厚的要算是倭瓜、冬瓜、和南瓜了。倭瓜面甜，據説可降血糖；冬瓜湯味兒鮮，據説可以減肥；南瓜，又叫它“傻瓜”，各個長得敦實肥大，天然有一副憨厚淳樸的樣子。或蒸或煮皆可當主食。據説，紅軍在延安時，有句常説的歌謠：“天天吃南瓜，打倒資本家。”六十年代初，糧米短缺時，曾提過“瓜菜代”的口號。這個“瓜”字，主要説的就是南瓜。

農家菜園子裏的菜，一時也説不盡，暫且打住。讓我最難捨的是村外的野菜。春末夏初到秋末冬初，在這大半年裏，只要走到野外，就會看見小河旁，田埂上，五顏六色的野菜，更是菜市場上難以尋找的。酸溜溜的馬齒莧，野味十足的鴨子腳、老鴿筋，小燕夫、灰灰菜、澇澇菜、刺兒菜……形狀各異，味道不同，用開水澆一澆，放在盤裏拌一拌，實在是味道好極了。聽老人説，飢餓的年代，野菜曾救了不少人的命。那時，人掛在嘴邊的話就是“瓜菜半年糧”。公社化後，每家每户都不許有自家的菜園。只好到地裏找野菜充飢。那時，野菜曾救活了不少人的生命，我就是其中的一個，到如今，我也對野菜抱有感激之情。如今農田都改造了，農家田裏的野菜也不好找了。但我仍對也才有濃濃的依戀之情。

全家住進城裏以後，總擔心那些野菜遭到滅頂之災，總解不開難捨農家菜的情結。於是抽空溜出小城，走進鄉間曠野，真心尋覓農家菜的蹤跡。雖然每回都有收穫，但我兒時見到的野菜實在是找不到了。莫不是真的滅絕了麼?遺憾之餘，我想到應該有個“植物保護法”出台，或者請一些有識者考察研究一番，如有人能建個農家野菜種植園，那就更好了。總之，我對農家菜一往情深，今生難捨農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