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憶母-散文隨筆

低矮的茅房，

土築的圍牆。

您不停地在院子裏忙碌着，

一會兒喚喚雞鴨，

一會兒喂喂豬羊，

一會兒望望太陽……

一年四季，白天黑夜，

您總是這麼繁忙，

從未見您靜下來

坐一會，躺一躺。

還是那個木框繩網的板凳，

還是那副奶奶留下的老花鏡，

還是那盞燻黑老舊的煤油燈，

把您一直低頭縫衣的身影，

定格在報紙糊成的屋頂篷，

那麼專注，慈祥，安靜。

黑色的剪影，看不見您

滿頭的白髮，滿臉的皺紋

和滿身斑斕的補丁。

我躺在被窩裏，

一回回偷望，

一陣陣心疼，

卻不敢出聲，

生怕驚卻了您的美夢。

就是您這些勞動的剪影，

永遠地留在了兒的心中和夢中，

人事滄桑，歲月流逝，

一千次追憶，一萬次入夢。

還是那個固定的姿勢，

那個專注的神情，

那個破舊的.環境。

娘啊！如今您在哪裏？

子欲孝而母不在，

我忍不住心如刀割，

淚眼朦朧……

娘啊！今天是除夕夜，

千家團圓，萬户笑聲，

美酒佳餚，擺滿廳中；

您也該回家來看看，

看看咱們的新家，

剛建成的兩層小樓；

看看兒孫的新衣和歡容，

他們剛從祖國各地回到家，

帶來四面八方的新聞、美景，

您也聽一聽，看一看，高興高興，

忘掉昔日那些讓您傷心的悲情。

兒知道，

陰陽兩界，互不相通，

您不能挑燈而來，

只能悄悄入夢。

為了此，兒今夜

不去看焰火，

不去看春晚，

不去舞燈游龍，

只願儘早入夢，

閉上眼睛，

和您共度除夕，

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