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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除夕散文

憶除夕散文

憶除夕散文

最幸福最快樂的除夕,是在我未嫁,父未亡的時候。那時,姐姐們都出嫁了,父母的膝前就只有我和弟弟。

父親的餃子包得特別好,連媽媽都自愧不如。剛剛送走最後一批求寫對聯的鄉人之後,父親就洗手包餃子了。印象中的餃子絕對是工藝品,大小一樣,形狀一樣,整整齊齊地擺在木製的盤子裏,一圈又一圈,形成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同心圓。那小巧玲瓏的餃子,一端翹起,頂端有點尖,微微地彎過來,形成一個很優美的弧線,像飛檐,更像回頭眺望的鷹。薄薄的餃子皮,透着或綠色的韭菜,或炒得金黃的雞蛋。別看薄,下到鍋裏,兩煎就熟了,一個都不會爛。每次包完後,父親都會給我們下一鍋,提前讓我們解解饞。記得我們坐在暖炕上,父親樂呵呵地忙碌着,燒水,下餃子,洗碗,伺候我們吃了,再洗鍋碗瓢盆……精瘦的臉上滿是被使喚着的幸福。

記得那年我高三吧,父親回到我們村裏教書了,

習慣父親照顧的我只好住校。父母隔三差五地去看我,怕我吃不好,託人給我報了老師的灶。那年除夕,我吃完餃子後,忽然想吃烤紅薯。剛剛坐下看電視的父親二話不説,把紅薯籠子提進屋,挑了幾個細長的好烤的,用水洗乾淨,圍在爐子旁,又找了一個廢棄的搪瓷盆子,扣在爐火上。半個小時,父親幾乎沒好好看一個節目,即使是喜歡看的戲曲,專心致志地給我烤紅薯。操心火的大小,操心是不是烤焦了……紅紅的爐火映着他的臉,那麼耐心,那麼細緻,那麼逼真地印在我的腦海深處,温暖了我以後每一個除夕。

父親在的時候,我絲毫感覺不到除夕夜多美,多温暖,多幸福。以後,過了十幾個,不,將近二十個沒有父親的除夕,我有時害怕害怕呆在家裏,通宵打麻將,有時賴在朋友家,故作高興地山南海北的閒聊。其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其實是害怕,害怕回憶起那些有父親的除夕!害怕想起我已經是一個沒有父親的人了。

今夜,又是除夕,攆走了所有的人,留一個只有我和父親的空間,陪他過一個不寂寞的除夕。

一過臘月半,鄉人們就開始為年忙碌了。這時候,我喜歡靜靜地傾聽那聲音。

一根細糜的掃帚,下端綁一根長長的竹竿或者細棍子,就變成了打掃屋裏四壁的工具了。吃過早飯,大人吆喝着孩子把能搬動的.瑣碎東西搬出去,揭了炕上的被褥後,就開始掃了。先掃頂蓬,再掃牆壁。這是又髒又累的活,一般都是家裏大人乾的。你聽,那“唰——唰——唰——”不緊不慢,不輕不重,一下一下,像悠揚的曲子,吟唱着鄉里人對新年的重視,對來年美好生活的期盼。也吟唱着父親母親無私的愛。

記得每年都是爸爸掃的。他説我女孩子,胳膊沒勁;又説弟弟個子小,夠不着。可是,他又何嘗夠的着呢。往往是站在板凳上,戴一頂舊帽子,昂着頭,眯着眼睛,手緊緊地握住竹竿,輕輕地掃着。積了一年的灰塵便簌簌地落下來,我蹲在屋外塵土飛不到的地方,一邊擦洗器具,一邊聽着“唰——唰——唰——的聲音”,想像滿屋子飛揚的塵土,肆虐着父親的鼻子,眼睛,眉毛,乃至全身。感動心疼,多想替下他。多半個小時後,再看從屋裏出來的父親,眉毛上,帽子下沒遮住的頭髮,蒙上了一層灰白的塵土,像霜染過一般。幾年後,父親不在了,可那“唰——唰——唰——”的聲音依然迴響在耳畔,温暖着我,也疼痛着我。

出嫁後,每到年關,打電話回去,婆婆總是高興地問,你們什麼時候回來,我給你把屋子都掃了。聽到這話,我彷彿又聽見那不疾不徐的聲音,眼前浮現出婆婆昂着頭,眯着眼的樣子,恨不得馬上收拾東西回家。善良的婆婆啊,用這最純樸的舉動表達對我們的期盼。

“唰——唰——唰——”這聲音牽着我,也牽着多少遊子的心啊!

標籤: 除夕 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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