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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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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超市買東西,服務員熱情地推薦:“明天過節了!買點兒餃子、湯圓回去吃吧!”我愣了一下,問:“明天什麼節?”“冬至啊!”“哦。”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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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一年中白天最短、黑夜最長的日子。以前在四川老家,似乎沒有人把它當作是一個節日。但是廣東、福建一帶卻很重視它,甚至有“冬大於年”的説法。在這個節日裏,人們要吃餃子、湯圓、涮羊肉等等,拉開冬日進補的序幕。聽人説,身體不好的人在這一天進補,比一年中其他任何時候進補都有效。因為這是個農曆的節氣,並沒有固定的日期,所以常常被我遺忘。

我對於冬至這個節日不以為然,但是冬至這一天對於我來説卻是特殊的一天,因為16年前的這一天凌晨父親永遠地離開了我們。在冰冷的靈堂裏守夜的時候,我記得有個人説:“今天是冬至。”

那是一個寒冷的夜,急促的電話鈴聲把我們從睡夢中驚醒。我心裏咯噔一下,預感到有不幸的事情發生。我屏住呼吸,聽屋外接聽電話人的反應。過了一會兒,曾姨推門進來説:“我們趕緊去醫院了!你爸爸不行了!”我立馬從牀上翻了起來。

來到病房,父親已經走了。那個曾經胖胖的、談笑風生的、常常炫耀自己身體好的父親,在疾病的折磨下,只剩下了瘦弱的軀殼安靜地躺在病牀上。他再也不能給我説笑話了,再也不能聽我嘮叨了,再也不能高歌、炫耀他比我們都會唱歌了。不知道為什麼,我沒有馬上哭,當時的感覺,似乎震驚比傷心更多。我有些不敢相信,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麼永遠走了,一個昨天晚上還在跟我説話、看我跟曾姨吵嘴的人,就這樣真的走了。我慢慢走到他的病牀邊,伸出手去摸他的手。那隻手沒有任何迴應,已經有點兒冷了。我就傻傻地立在那裏,眼裏開始溢出淚水。

後面發生了什麼,我已經記不大清楚了。應該是陸陸續續來了一些其他人吧,他們忙碌地與醫院交涉着,安排着後事的處理。我象一個靈魂遊離在外的人,麻木地站着,麻木地走着,麻木地看着,別人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接下來的三天守靈,就是不停地接受人們的關心和慰問,聽姐夫講父親去世時的情景(因為那天夜裏是他留在醫院看護父親的),聽人們講述他們印象裏的父親。好聽的話也許都説完了以後,人們總是需要找些話題聊的,於是到後面就變成了分析父親為什麼會得病,為什麼身體那麼快就垮了,最後的結論是在母親去世、父親再婚後的生活不應該那麼得意忘形,拖垮了自己的身體。甚至還有人提醒我,父親去世後,曾姨肯定要改嫁,要我小心防範、考慮遺產等等。我一律回覆:“等父親安葬之後再説這些。”我象一個蹩腳的演員一直遊離在劇情之外,應和着人們的安慰,聽着他們的“高見”,然後坐到一旁發呆,有時也應景地掉幾滴淚。我時而感覺自己象在看戲,時而又告訴自己這好像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直到最後,把父親的骨灰下葬到山上,一個人回到家裏,面對牆上父親的遺像和冰冷的四壁,我開始嚎啕大哭起來,眼淚象開了閘的洪水傾瀉而下。我開始真真切切地意識到它的真實,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傷心。

記得從那以後,曾姨就沒有回家來住過了,她回她自己的家那邊去了。姐忙着照顧自己的孩子和家庭。我象是一個孤獨的人,被囚禁在高高的十樓上面。只有80多歲的老奶奶,拄着枴杖爬十樓上來看我。她不知道該跟我説什麼,也許一開口她自己就會禁不住落淚吧,她只坐在我旁邊,陪着我發呆,陪着我聽時鐘滴答滴答地走。父親的去世對於其他人來説也許只是生活的一個小片段,那幾天過後,生活又將重新回到正軌,人們該忙啥忙啥去了,但是對於我卻只是痛苦的開始。

後來,姐擔心我一個人在家裏觸景傷情,讓我到她家裏住。再後來,曾姨叫人把家裏的新家電、傢俬全部洗劫一空,她説那都是她花錢買的。一個叔叔,父親生前的同學、好友,來向我們瞭解情況,譴責曾姨的做法太過分,希望通過同學的力量為我們討回公道,因為他們夫妻倆在爸爸去世前到家裏和醫院裏都數次探望過父親,並且幾乎都很難碰到曾姨的面。父親也多次在他們面前抱怨過曾姨在他病重後就不怎麼出現,總説自己在外面求神拜佛去了。

父親去世前的一個多月裏,我從深圳趕了回去,一直陪在他身邊,照顧他,陪他聊天。剛開始是在家裏。因為父親剛剛做完第二次手術,在家休養,不能走太遠,我們倆就常常會到頂樓的天台上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天台上有個很小的花壇,那是我高中的時候建議修的。剛開始父母不同意,嫌麻煩,我就每天放學回家的時候從樓下搞建設的工地那裏拿兩塊廢舊的磚帶上去。後來工地完工了,沒有磚可拿了,花壇就擱置在了那裏。直到我上大學離開家以後,父母也許是因為思念我,覺得應該幫我把願望完成吧,他們叫人把花壇砌好了,還種上了一些植物。父親説:“因為我生病了,這花壇也沒人照料了,你看,這些花都快枯萎了。”我看着花壇裏奄奄一息的植物,突然覺得它們好似跟父親一樣,身體內生命的.氣息在一絲絲地被抽走。我覺得自己不能眼睜睜地看着它們被抽走,於是我開始每天給它們澆水,因為我固執地認為,它們活過來了,父親的病就會好了。可是最終事情並沒有如我所願,花兒們活過來了,父親卻還是永遠地走了。

父親在那段時間裏經常回憶過去,總結自己的人生,提到他為了再婚花錢重新裝修了房子和添置東西,還問我在一些事情的處理上是否會怨恨他。我能説什麼?我只能説:“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人生對於誰都只有一次,誰能保證自己總是正確呢?”。後來到了醫院,父親也曾提到過是否要寫個遺囑之類的,都被我制止了:“你瞎想些什麼呀?!你不會死的!會好起來的!”一方面,我害怕面對父親可能會死去這個問題;另一方面,我覺得父親還不象電視上那些即將離去的人的樣子,還不到考慮這些的時候,我不希望他對自己失去信心。也許父親也是這樣想的,我們都沒有想到他會走得那麼突然。據姐夫説,父親走的那天夜裏是因為劇烈嘔吐,最後嘔吐物堵住了氣管窒息而死的,醫院沒有搶救過來。

父親的突然離去,讓很多事情都成了謎。也許沒有人知道他為了再婚到底花了多少錢,都用到了哪裏,除了曾姨。同樣,對於曾姨在父親病重後的表現,也一樣因為沒有證據,沒有人響應叔叔的號召。甚至還有人勸他不要多管閒事,因為一邊是在當地還有點兒權勢的曾姨,另一邊只是一個無權無勢、剛剛大學畢業的我和一個作為普通工人的姐姐。叔叔漸漸就不來了,我也覺得這個城市不再有我留戀的人和東西。考慮再三之後,我跟姐決定把老家的房子賣了。然後我重新踏上了南下深圳的路,離開這個冷漠的城市,開始真正的只能靠自己的獨立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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