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面孔”系列雕塑觀感

另一種存在的想像楊明“面孔”系列雕塑觀感

楊明“面孔” 系列作品。

第一次見到楊明的頭像雕塑，是十幾年後的事，在一家法國畫廊為其作品設計的展覽上，在一個明亮的展廳裏，你甚至不用走近被設置在展廳中央的頭像作品，就可以感覺到它的異乎尋常，那個面部呈叫喊狀卻又並不發出聲音的金屬頭像，它的外形並不清晰，表面因為凹凸不平在折射着來自不同位置的色彩和光亮，這個有點誇張的形象，當你站在它面前，直視它的時候，感覺你是在一個非現實的情境中，它雖在你的面前，但它同時又在現實之外，甚至在你的經驗之外，你還模糊地從它身上感受到一種詼諧，一種超出現實的力量。

我們每天會見到無數令我們麻木的景物，街道，樹木，汽車，電線杆，廣告牌，甚至包括作為一個城市象徵的大型雕塑。而當一個東西呈現出超出日常對生活的理解的時候，當你看到它的時候，你看到的就是快樂，你看到的是另一種生活的可能，是一種希望，甚至是活着的意義。就像在一片靜止的景物中，一棵麥子從地裏長出，一個你不認識的人從門前走過，一陣不知從哪吹來的風讓樹林搖晃，你的'目光因為它們而變得有神，實際上你總是在期待它們的發生，更何況你看到的是一個你經驗之外的事物，一片西瓜地裏的南瓜，一個人像夢境一樣在飛行，一隻不知握有什麼東西的手在你眼前慢慢地撐開，我們樂於不斷地擁有這樣的經驗，見到我們略感陌生的事物，感受到令我們變得開闊的思想，觸摸到讓我們變得快樂的遊戲，面對一個讓我們震撼的藝術。楊明在他的作品裏注入的不是對現實的模擬或再現，他製造的是另一種現實，一個讓思想變得自由的情境，是對另一種存在的想像，是作者與現實的距離。

一年之後，我參加了楊明為他的作品設計的另外一個活動，不用眼睛而用手去觸摸我們沒見過的一個雕塑作品。他的雕塑以這樣的方式去觸摸的時候，給你的感受是非常神奇的，我當時的感受是我摸到了一個無法描述的東西，它總是在誘惑你想像，或是我們經驗之內的一個什麼物品，但你又無法作任何一種確認，你只能從觸摸中感受到做這個物品的工匠的幽默和作為一個藝術家在設計這個作品時的快感。當我拿下蒙着雙眼的頭巾，看到它的時候，我看到的實際是楊明的另一個頭像的作品。説實話，蒙着眼睛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這個作品，它的表達和楊明的其他作品是很相像的，它總是在把你引向日常經驗之外，這是楊明的遊戲。我和張躍東做過一部電影作品《下午狗叫》，在那部電影裏我們也嘗試過類似的表達，這大概也是我對這個作品感到親切和喜歡的原因，所不同的是它是一個雕塑，而《下午狗叫》是一部電影。我也為楊明最大的一個頭像雕塑作品寫過一個電影短片劇本，我非常喜歡他的那個超大的頭像，我很想讓那個和人一樣高，閃着奇特光芒的作品遊動在一個完全自然的環境裏，一個街道的頂端或是一塊西瓜地裏，我非常希望看到它身上所擁有的其他氣質，看到它閃耀着更豐富的光芒。

(楊明：當代雕塑家，1962年生於福建浦城。畢業於中央美術學院雕塑系，現工作生活於江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