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別姬》觀後感

像一杯冷掉的茶，《霸王別姬》給我的感覺是幾分涼意，幾絲惆悵，以及悠長的清香，令人回味無窮。看完《霸王別姬》，心就像被抽空了一般，忽然想起納蘭性德的一句詩“人生若只如初見。”

“人生若只如初見”，與電影多麼契合的句子，看着蝶衣拔劍自刎的時候，我彷彿忽然讀懂了他的眼神，那分明是，“人生若只如初見。”

初見時，你分明是我一個人的段小樓。因為年少，因為無知，就那麼篤信會一起唱一輩子戲。以至於蝶衣後來對小樓吼出來那樣一番話：“我要跟你唱一輩子戲，少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是一輩子！”那樣的歇斯底里，究竟包含了多少深情在其中？可就算是這樣，也僅僅換來小樓一句：“不瘋魔，不成活。”是了，因為你已不再是我的小樓，我的霸王。戲裏戲外，段小樓從來身份轉換自如，從未深陷，所以最後才會淪為平庸至極的平凡男人，因為他把現實和戲分得太清楚。年少時的血氣與豪邁，就這樣被時代消磨殆盡。也許，小樓從來不是霸王。可是他分明是不可取代的，因為在蝶衣眼裏，他就是獨一無二。

是從什麼時候愛上的呢？從小樓為了蝶衣受罰，光着膀子在雪地裏跪了一夜開始?也許不是。從小樓故意放走想要逃跑的蝶衣開始？也許不是。從小樓拿煙斗燙蝶衣的嘴巴，讓蝶衣唱對詞開始？也許不是。感情，就是這麼奇怪，不知不覺的萌芽了。待到察覺時，已經無法自拔。蝶衣愛小樓，是那麼強烈的，炙熱的愛着，真正的為了他痴狂，一如他迷戀戲曲一樣。

有時候，我分不清蝶衣到底是愛戲，還是愛小樓。到底是為了小樓而愛上唱戲，還是因為愛着唱戲而離不開小樓？但是，確定的`是，京戲和小樓，藝術和感情，都是蝶衣入骨的痴纏和一生的羈絆。

從實行“現代戲大改革”，蝶衣獨排眾議堅持對京戲的追求，然後閉門不出的時候。小樓説：“你一輩子就知道唱戲，你也不出來看看這世上的戲都唱到哪一齣了。”門裏傳出蝶衣幽幽的聲音：“虞姬她為什麼要死？”從那時候，蝶衣對現代戲的反對中不難看出，蝶衣不僅僅是唱戲，他更愛戲、懂戲。他不許粗糙化、政治化的現代戲取代原來的京戲。

從一開始，蝶衣所做的，僅僅是忠於自己的內心而已。

京戲藝術，原本就是蝶衣一生都無法放棄的追求。當年日軍佔領北平之時，蝶衣在台上唱戲。突如其來的喧譁，滿天飛舞的傳單，驟然熄滅的燈光，一切的一切，都無法打擾到蝶衣。在舞台之上，於黑暗之中，邁着舞步，不曾有絲毫的分神。

這便是蝶衣，認準的路，就會一路到底，哪怕玉石俱焚也不會動搖。這樣的人，説成是瘋子，其實不為過。當他和世界不一樣時，世人冠給他的，恐怕也只有瘋子了。連小樓都説出：“不瘋魔，不成活”，這樣的話。世人如何看待，早已不在乎了。

於是，蝶衣就這麼死了。那時的眼神，超然、無奈、留戀、解脱、不滿，彷彿道盡千言萬語，卻分明匯成了一句話：“人生若只如初見。”

人生若只如初見，你還是那個有血性，有擔當的霸王；我亦作你一個人的虞姬。還許你一輩子，一年，一個月，一天，一個時辰都不少的一輩子。別再讓我們錯過了，可好？

若，人生若只如初見，多好。

可，終不復初見。